本文转自【李书生】微信公众号，原文标题《拔棵野草吃》。更多原创文章请搜索关注。

三月的豫西南地区，榆树、杨树绿叶蔽日，泡桐花灿然满枝，洋槐花的香味弥漫四野，山岗上的橡树林子像满山的绿绣球随风滚动。鸟鸣雀唱不绝于耳，昼夜不歇，好一个生机勃勃的春天！

你有多久没有为家乡的春天驻足，欣赏一朵花的开落，听一段蛙鸣？家乡的春天可曾在你的记忆里留下一瞥美好？

我的记忆里有许许多多春天的味道。雨过清明天渐暖，临近谷雨槐花香。此时正值种花生的好时节，薄雨入泥，农人便开始了忙碌。地埂边的“鸡爪”盛开着，在杂草丛中一朵朵鲜黄格外显眼，春风驶过，翻起它细长而柔软的茎叶，露出白色的叶背，这便是它学名“翻白草”的来源。


（翻白草）

至于为什么叫“鸡爪”或许跟它的根有关吧，一说根的外形像鸡爪，一说口感像在嚼鸡爪。挖开沙土，里面是几个膨大的根，有小孩的手指般大小。剥开红褐色的外皮，里面的白髓就可以吃。有点梗硬，有点甜。这一点甜，便使它成为那些年乡里娃绝不错过的舌尖美味。这个时候的鸡爪最好吃，有童谣唱到：

谷雨前，鸡爪甜。

割了麦，鸡爪涩。

割了豆，鸡爪臭。

（注：涩方言读shai，义相同）

此外，鸡爪还可全草入药，具有能解热消肿，止痢止血的功效。如今的乡里娃已经不知鸡爪为何物了，它成了老人刨来换取块八毛的锄下之物。




（野蔷薇）
野蔷薇，土名叫“障障苔”。说野蔷薇可以吃，似乎不可思议，更不可思议的是要吃它布满勾刺的枝条。谷雨前后，它从山沟地边上冒出头来，娇嫩的枝条上面布满红色的小刺。趁新枝还没硬化，撅下来一支，剥掉外皮，露出鲜嫩的茎秆，咬上去，脆脆的，咔哧咔哧。现在尝来索然无味，但孩提时代却是争抢的美味。传说，这是闹饥荒的年代传下来的。当年，饿急了的人把榆树皮磨碎了都能吃下，何况是这么脆嫩多汁的枝条呢。再过些日子，这些枝条可以伸到几米长，开出粉嫩的五瓣花朵，用浓郁的芬芳慰藉辛苦耕作的农人。


（鸦葱）
“老鸹嘴”是另一种可食的野草，因花序形似老鸹的喙而得了这个俗名，学名叫鸦葱。黄色的花朵和蒲公英十分相似，作为中草药都具有清热解毒，消除疮痈的功效。“老鸹嘴”可食用的部分是头状花序没有展开的部分，将展开的花瓣拧掉，剩下的“喙”填入口中，清香微甘，最后只留下嚼不碎的纤维。母亲说“老鸹嘴”的叶子也可以吃，不过需要洗净拌面上锅蒸了才行，这是姥姥告诉她的。如今，这种味道只能深深地留在她的记忆中。一种味道可以治愈心灵的创伤，可以辈辈家传，也可以是一个人独特的记忆。


（茅燕）
“毛毛根”是白茅的宿根，算是众多野草中最甜的。茅燕，是白茅未开的花序，立夏前后，就到了抽茅燕的季节。这个时间很短，一不小心就会错过，就像我们的青春，一转眼就只剩怀念了。

春天的这些野草多是饥荒年代果腹的无奈之选，比不上夏秋野果的酸甜，比不上现如今五花八门的零食，但它们同样赋予了那个年代特有的甜蜜与回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