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可是蓼花红？

“你也作诗送老铁，我也作诗送老铁。江南江北蓼花红，总是离人眼中血。”

一一弘历夏雨荷之女夏紫薇
《还珠格格》乾隆微服私访，巧遇一群“才子”为老铁赋诗践行、紫薇也赠诗一首的著名情节，估计大家都还记忆犹新。
这一段情节是否合乎清朝的礼法，还有这首所谓的诗在言辞文采情感等方面算不算好诗，于我来讲都不重要，因为我想说的是诗中的“蓼花”（liao，三声）。
想象一下诗中是怎样的一派自然景象吧。（我想的，电视剧是不是秋天不知道）秋风凄凄，白露为霜，烟水漠漠，云聚苍茫，深浅浓淡各种红的蓼花开满了大江两岸，杂着荻花与黄芦，与友人一别，此去经年，天地间弥漫着友人即将远行的离愁别绪，怎么看都是苦断肠。
（当然，这几位才子的歪诗和紫薇小姐的卖弄把作诗和送别都演成了喜剧，电视剧的效果而已，不是重点）
聪明的你，一定能发现蓼花伴水而生，生命顽强，花期长。
蓼花应该是我国本土原产的植物。据说，《诗经•郑风•山有扶苏》中“山有乔松，隰有游龙”的“游龙”就是指蓼。它从《诗经》中，穿越了几千年的时光向我们款款而来。
蓼花，在中国古代诗词中的意象多与离愁、怀乡的情绪相连，这应该跟过去人们的出行方式密切相关。过去，中国的大部分地区都是水网密集，水运发达，不只江南，北方也是如此，因而人们外出多数用船。交通的、通讯和医疗条件都不过硬的前提下，自此一别，很可能就杳如黄鹤，音讯皆无了，送别就成了最艰难不舍、最凄清苦痛的事。那么，江边、湖畔、河埠、码头周围的自然景物也就染上了人的离愁，红蓼、黄芦和白荻也就被赋予了特殊的意象。
写蓼花的诗词曲作很多，我个人认为郑谷的《蓼花》最为恰切。
东北奶奶家曾经是著名的优质水稻产区，大江、小河与水稻沟织成了较为密集的水网，在水流静谧的水中、水边和湿地，都有蓼花的身影，我没有见过成片分布的，但高高的蓼稀稀落落地沿水而生。
在东北，蓼花被叫作“蓼吊子”（蓼，在这里被读作“liao，四声”），“蓼”是它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名字，“吊子”也多半是因为它的花穗高高垂下的样子，就像是被吊在枝头吧。我奶奶和我爹他们都写这么称呼它。（东北方言里的“老”和“子”都相当有魔性）
在东北乡下和普通人的眼里，蓼花是不是代表了离愁，我不知道。但是，每年回东北探亲度暑假，一看到草木葱茏的水边，几枝或稠密或疏朗的蓼吊子，就知故乡近了，久别重逢和近乡情怯飞情绪交织杂糅，又酸涩，又甜蜜。
而每个暑假结束、踏上归程的时候，水边静默的蓼吊子花，似乎也盛着满满的不舍和惜别，装满了我小小的心。
蓼吊子花很好看，深粉、浅粉、淡紫、玫红，各有各的风致和韵味。我和故乡的小伙伴在游戏的时候，喜欢采很多花穗，用马莲花的草叶或者其他的藤蔓困成一束，当作过家家的家庭装饰或者做饭菜的材料。
不过，蓼吊子花美则美矣，我们谁也没有拿它编过花环，因为蓼吊子花还有一个著名的称呼——狗尾（yi，三声）巴花。哪个孩子要是头戴几朵狗尾巴花，定会挨骂的。

此时，疫情此起彼伏，原打算暑假回去一次，谁知北京又成了重灾区。也不知，蓼花红了没有！

回不去的故乡，挥不去的乡愁。只能胡乱写写寄托情愫了。

上图是在官厅水库附近农家院拍的。下图在北京雕塑公园拍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