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成长可能就是这样一瞬间的事吧。
前几天陪家人去湘西,回来的高速上,路过一加油站,那加油站在一山坳里,视野所及,种满木芙蓉,虽然是地道的湘西地域,但我竟然觉得像外婆家,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任何一个初秋,我都要去外婆家住上一段,我外婆那时住在山旮旯里,屋前有小溪,溪边长着大株大株的木芙蓉,风物就像《长物志》里写的:“芙蓉宜植池岸,临水为佳”,随意地长,也无需人类为它们过多地计算。
那时,屋后还有成片的山林,静默时有如群兽张开森森大口。林中时有野生活物经过,窸窸窣窣的,到了晚上特别恐怖。湘北的山头多数平缓,所以适宜对地力要求不高的草木,比如茶树,比如木芙蓉,我曾眼看着外婆摘下鲜茶,揉捻、炒制、尘封,她有一只揉茶的竹簸箕,当时就已经有几十年历史,被年复一年的茶叶擦得黑润油滑。
因此我从小,看到木芙蓉就是特别亲切的,花朵硕大无比,哪怕枝条没有丝毫设计感,潦草蓬乱,花却总是能够饱饱满满地开,古人说“芙蓉如面柳如眉”,没错分毫呀,确实是但逢开花就能让人为它驻足的模样。然而等到我长大以后,再看到它,却发现不知何时,它已彻彻底底沦为了路边花,可能是它对地力没有任何挑剔,又能够吸尘,所以年复一年地被人们看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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